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（窥探张爱玲笔下的爱情抉择）

文/梨江水（原创文章，抄袭必究）

张爱玲说：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，至少两个。娶了红玫瑰，久而久之，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，白的还是“床前明月光” ，娶了白玫瑰，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，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。

而笔者想说，不管是“红玫瑰”，还是“白玫瑰”，当遇到了“佟振保”，最后不会是那墙上的蚊子血，更不会是那衣服上的饭粘子，而是那个永远都不上算的“玫瑰”。说得有点拗口，可为什么要这样说呢？

读过张爱玲的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的人都知道，之所以会把里面的女人称之为红玫瑰与白玫瑰，都是因为佟振保的那个初恋叫玫瑰。

所以，在遇到热烈奔放的情人王娇蕊时，便把她称之为红玫瑰，遇到文静贤惠的老婆孟烟鹂时，便把她称之为白玫瑰。

可是，不管初恋玫瑰对佟振保多么深爱，情妇王娇蕊让他多么激情，老婆孟烟鹂使他多么放心踏实，佟振保都不会让她们得到她们本该拥有的归属和爱。

究竟什么原因呢?这就要从佟振保在面对三朵“玫瑰”时的心理活动说起了。

第一朵：初恋玫瑰-把她娶来移植在家乡的社会里，那是劳神伤财，不上算的事。

因为是初恋，佟振保便把她称作玫瑰。玫瑰是一个混血女孩，她随性爽快，青春恣意，而佟振宝偏偏喜欢这种热浪又欢快的女子，于是俩人便顺理成章玩到了一起。

每到礼拜六，他们总是一连跑几个舞场。跳舞的时候激情的跳，不跳舞的时候，坐着说话，互相打趣。

外人看来，俩人是一对正处热恋期的爱人，是会牵手走进婚姻殿堂的小情侣，可在振保却不这么认为。

在他眼里，玫瑰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女子。她是个没遮拦的人，谁都可以在她身上捞一把。她和振保随随便便，振保认为她是天真。她和谁都随便，振保就觉得她有点疯疯傻傻的。这样的女人，在外国或是很普通，到中国来就行不通了。把她娶来移植在家乡的社会里，那是劳神伤财，不上算的事。

表面上看，振保想的似乎有些道理，毕竟在那个思想浓厚的封建社会里，谁家若娶了这么一个随性开放的女人，不忧心伤神才怪。

可是从本质来讲，还是爱的深与不深的问题。

在佟振保看来，这样的女人逢场作戏可以，可若是娶回家那是万万不行的，她不值得他牵肠挂肚，更不值得与他相伴一生。

而后用一句劳神伤财，和一句不上算，便把一个爱他至深至切的女孩判了死刑，甚至临了他连碰都不碰她一下，并于此后常拿“在那种情形下都管得住自己，现在就管不住了吗”的话来激励自己。

讲真，当看到佟振保面对眼前的玫瑰，而仍然保持理智和清醒时，笔者在心里是偷偷竖起大拇指的。而这也给人第一感觉就是，这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。

可事实是，佟振保这样做不是爱的矜持，而是不爱的决绝，让人失望的是，他不只对初恋这样决绝，对情人和老婆更是如是。

第二朵红玫瑰：情人王娇蕊-这样的女人是个拖累，娶不得

王娇蕊是佟振保的朋友王士洪之妻，她热情放浪，情感炙热，因佟振保借住在她家，便与其发生了亲密联系。

起初俩人见面时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，可没过多久，王娇蕊便看穿了佟振保：“你处处克扣你自己，其实你同我一样的是一个贪玩好吃的人。”而佟振保虽然内里很是倾慕王娇蕊，但是他很明白，她是娶不得的女人。

在他看来：王士洪人家老子有钱，不像他全靠自己往前闯，这样的女人是个拖累。况且他不像王士洪那么好性子，由著女人不规矩。若是成天同她吵吵闹闹呢，也不是个事，把男人的志气都磨尽了。

看到这段心理描写，你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。之前在面对初恋玫瑰时，佟振保在心里同样有过类似的评判。

可即便如此，佟振保仍没有挡住内心的诱惑，在一个阴雨天里，他与王娇蕊彻底交好。从此他俩你侬我侬花前月下，他俩卿卿我我翻云覆雨。

到这，笔者以为佟振保会从此拜倒在王娇蕊的石榴裙下，可笔者错了，因为在佟振保的内心还有一杆利益的标杆在时刻衡量着他自己。

就像书中描述的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，根本就觉得没有辩论的需要，一切都是极其明白清楚，他们彼此相爱，而且应当爱下去。没有她在跟前，他才有机会想出诸般反对的理由。像现在，他就疑心自己做了傻瓜，入了圈套。她爱的是悌米孙，却故意的把湿布衫套在他头上，只说为了他和她丈夫闹离婚，如果社会不答应，毁的是他的前程。

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， 一向生在福窝的王娇蕊不惜与那个富有的老公提出离婚，给她自由，而又为了弥补她先斩后奏的过错，并决心以后从良归好，一向娇贵傲慢的王娇蕊不惜低下高昂的头，来巴结讨好佟振保“你放心，我都改了，我绝不连累你的。

然而，王娇蕊不顾一切的示爱，并没有让佟振保坚定与她在一起的决心，反而让佟振保逃得越来越远。

他甚至说出“娇蕊，你要是爱我的，就不能不替我著想。士洪到底是我的朋友，社会上是决不肯原谅我的。我们的爱只能是朋友的爱，以前都是我的错，是我不起你。可是现在，不告诉我就写信给他，那是你的错了。……娇蕊，你看怎样，等他来了，你就说是同他闹著玩的，不过是哄他早点回来。他肯相信的，如果他愿意相信”的混账话。

而这也让王娇蕊对他彻底死了心。只见她刚刚还趴在他旁边哭啼抹泪，转瞬间，她便抬起她那红肿的脸，定睛地看着他，然后飞快的站直身子，很诧异自己怎会弄到这步田地，她取出小镜子侧头左右一照 ，再将头发草草往后一捋，最后拿出手帕擦擦眼泪，摁下鼻子，正眼都不看他一下，就此走了。

想爱时，不顾一切去占有，不想爱时，为推开所有找借口。这样的男人怕是哪个女人遇着了都会丧气灰心吧！

而在佟振保的思考里，不管红玫瑰最后折腾出多少浪花，又做出如何选择，她仍然都无法改变那最原始的底色“她有许多情夫，多一个少一个，她也不在乎”，于他而言，王娇蕊不过也是一个娶不得的、不上算的“玫瑰”。

世间有很多种女人，可常见的大抵不过三种。而对于佟振保而言，青春欢快的玫瑰他不要，热辣激情的红玫瑰他又不娶，那文静贤惠的白玫瑰总该是他的最终选择了吧！倒也未必。

第三朵白玫瑰：妻子孟烟鹂-我不爱她，可是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

孟烟鹂是佟振保母亲托人介绍认识的，她二十二岁，本人单薄削瘦，却宽柔秀丽。在佟振保与她初次相见时，便一眼认定“就是她罢”。

原以为佟振保就此找到了灵魂伴侣，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，在俩人走进婚姻生活后，一切的美好都被佟振保的腻味弄得不堪一击。

起初，佟振保很是中意孟烟鹂，她不但矜持温柔，还与他的母亲相处较好，更重要的是她少女美的身体让他得到情感上的满足。可日子没过多久，佟振保便对孟烟鹂生出厌倦之意。

究其根源是因为孟烟鹂不喜欢“做室内运动”，这让佟振保很是恼怒。渐渐地，佟振保便对孟烟鹂失去了兴趣，觉得她及其乏味，于是，他开始在外宿娼。

而关于这些事，孟烟鹂也没有疑心，不为别的，就因为她爱他，她以为振保是为了应酬而回不了家。

可人都长着耳长着嘴的，出出进进免不了会听些闲言碎语。并且，人都有七情六欲，不管男女。娶了老婆放家里当摆设，却要去外面寻欢作乐，这将老婆置于何地？

可悲的是，不被婚姻厚待的孟烟鹂也没能抵挡住外面情感的诱惑，她与一个裁缝私通了，而这还让佟振保逮了个正着，从此佟振保便彻底撕碎了他对孟烟鹂的最后一丝同情。

“我待她不错呀！我不爱她，可是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。我待她不能算坏了。下贱东西，大约她知道自己太不行，必须找个比她再下贱的。来安慰她自己。可是我待她这么好，这么好。”

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，起先笔者倒不这么觉得，直到看到孟烟鹂的婚后生活，便真真儿信了那句话。

试想，有哪个女人愿意与一个整天待自己冷冰冰，对自己无欲无望无关心的男人过日子？比起婚姻，女人最想得到的还是男人的爱。可若是婚姻有了，爱空无，那这婚姻于坟墓又有何异？

最终，幸得张爱玲仁慈，将佟振保从醉生梦死的生活拉了回来，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。

可是，于孟烟鹂而言，振保虽娶了她，但却不疼惜她，那跟玫瑰与红玫瑰又有什么区别？不过也是一朵不上算的“玫瑰”罢了。

三朵不同的玫瑰虽然脾气秉性不同，但到了佟振保这里，都不无二致的得到了他相同的爱的遗弃。

到此，或许有人还会在三朵玫瑰身上挑毛病找原因，说她们太开放，说她们太骚气，说她们不懂得矜持自己。

可笔者认为，虽然三朵玫瑰的身上确实有很多让人难言的缺点，可这些都不是佟振宝抛弃她们的最终理由。

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佟振保太理智，太能克制自己，也太顾着自己的感受了。换句话说，他学会理智规划生活，学会适可而止，学会成功之道，却唯独没有学会如何去爱。

或许我这样说，大家可能还会觉得有些陌生，毕竟书中的那个与朋友之妻私通，又在婚内不断出轨找野女人的佟振保，怎么说也与克制挂不上钩。换句话说，那个经常出去厮混的佟振保形象早已经先入为主的，刻在了人们的思想骨髓里，让人只任意提起，便不假思索的说出来。

可书中有一段是这样描述佟振保的：

他有始有终，有条有理，他整个地是这样一个最合理想的中国现代人物，纵然他遇到的事不是尽合理想的，给他心问口，口问心，几下子一调理，也就变得仿佛理想化了，万物各得其所。他是正途出身，出洋得了学位，并在工厂实习过，非但是真才实学，而且是半工半读打下来的天下。他在一家老牌子的外商染织公司做到很高的位置。侍奉母亲，谁都没有他那么周到；提拔兄弟，谁都没有他那么经心；办公，谁都没有他那么火爆认真； 待朋友，谁都没有他那么热心，那么义气。

看到这儿，我们不禁会想这是一个何等成功的男人，克己自律，有理想，有目标，有能力，还有钱，这样的男人怕是个女人都会在内心起涟漪吧！

是呀，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换了谁谁都会喜欢，书里的玫瑰，朋友之妻王娇蕊，纯洁如玉的孟烟鹂，哪个不是为他伤心难过，爱到无法自拔？

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理智男人，却让爱他的所有玫瑰都爱而不得，伤痕累累，就像上面说的，佟振保学会了这世间所有被人认为的好的本领，却独独没有学会如何去爱。

到这里，笔者已不那么同情三朵玫瑰的遭遇，反而感叹佟振保的可悲。

就像书中所言：世界上有那么许多人，可是他们不能陪著你回家。到了夜深人静，还有无论何时，只要是生死关头，深的暗的所在，那时候只能有一个真心爱的妻。

可真心爱的妻佟振保分明已经拥有，但他却没有好好珍惜，这不免让人觉得一阵凄惶。

林清玄说：理智只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，情感和爱才是人生的全部。

饭黏子也好，朱砂痣也罢，若命里少了爱和情感，那一切都是荒芜。

我是江水，感谢您的关注和阅读，更感恩您的不弃和脚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