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别污的睡前黄故事（你想活在哪个故事当中）

说起黄色，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？是岛国爱情动作片、成人漫画，还是性都XX、ISO服务，或是玉楼春、醋葫芦等名著？这些，多是我们这代人耳熟能详的黄色故事。

但还有一些非主流的黄色故事，躲在角落里，今天我们拎出来看一看。

韩青|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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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故事，发生在九年前的人民大会堂。

那年阳春三月，时任河南省政协主席王全书在全国两会上提出，不宜将“黄色”作为色情、低俗淫秽的代名词，建议将“扫黄”改为“扫秽”或“扫色”。

报道一出，舆论哗然，媒体也把这个提议视为雷人提案。网友忙不迭地盖楼跟帖，说两会应该先“扫雷”，还有人说“打黑”也该改名，因为整个非洲都是“黑社会”。

这个提案在一片哄笑声中无果而终，尽管王委员给出的理由很充分。

比如，黄土高原是中国农业的两个起源地之一，我们的人文初祖叫黄帝，因有“土德之瑞”，母亲河是黄河，我们又是黄皮肤黑眼睛的黄种人，百家姓中，黄姓人口有2680万，排名第八，我们管好日子叫“黄道吉日”，管艺术杰作叫“黄钟大吕”，商周时期，河南还有黄国，到了今天，仍有一些地名直接和黄有关，如潢川、内黄等。

可惜，道理再多，也说不到人的心里去。网络时代看岛国动作片长大的一代，说到黄色，想到的还是武藤兰、苍井空、美竹凉子等德艺双馨的老师。

2

第二个故事，发生在一万年前，冰川时代刚刚结束。

有些人厌倦了整日和野兽PK、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，不想再搬来搬去、逐水草而居了。他们发现一些植物的种子可以吃，夏播秋收，等几个月就能吃上。尝过几次甜头后，种地就成了常态。这就是农业革命，人类也从旧石器时代进入了新石器时代。

在中国，这样的变革之一发生在黄土高原，黄河支流两岸的台地上。

黄土有两个特点，一是特别松软，耕种容易，用早期的木制农具就可以。而南方的红土地，掘个二十厘米就碰到基岩了，在没有铁质农具的时候很难耕作。

二是土壤厚度一两百米，肥力不错，以祖祖辈辈在上边耕种。在这基础上，才有了谷类作物的种植，有了中国的家族制度和祖先崇拜。

何炳棣先生在《黄土与中国农业的起源》中说到，“只有累世生于兹、死于兹、葬于兹的最肥沃的黄土地带，才可能产生人类史上最高度发展的家族制度和祖先崇拜。”

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也做过一期《黄河·黄土》的专辑，作者肖明提到，他参加过一个电视节目，主持人让大家说自己理想中的宜居之地，有的人说的是面朝大海、春暖花开的海岛，有的人说的说是阡陌相连、风柔雨润的江南田园，还有人说的是水草丰满、天高云淡的茫茫草原，但独独没有人说到黄土高原，面朝黄土背朝天，沙尘滚滚入梦来。但恰恰，我们中华文化就是在这片没人瞧得上的这片黄土地上起步的。

有的吃，小米粥百喝不厌，有的住，窑洞里冬暖夏凉，人生在世，夫复何求？

3

第三个黄色故事，发生在五千年前。

当时天下大乱，蚩尤到处挑事，炎帝又老不中用，这时候，黄帝挺身而出，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伟人，后来被尊为中国人文初祖。

武功上，黄帝打败了蚩尤，取代了炎帝，“天下有不顺者，黄帝从而征之，平者去之，披山通道，未尝宁居”，相当于带着一支特种部队东征西讨。

文治上，黄帝“命风后方割万里，画野分疆，得小大之国万区”，又“置左右大监，监于万国”。他还任命了一批官员，帮其管理，“有天、地、神、祗、物类之官，是谓五官。各司其序，不相乱也。”渐渐有了国家的雏形。

衣食住行上，黄帝时代也有了一系列的发明，普通人的生活得到改善。

嫘祖养蚕，伯余作衣，胡曹作冕，这是有了衣服。

雍父作杵臼，“断木为杵，掘地为臼”，收获的粮食可以去壳磨碎了。

“伐木构材，筑作宫室，上栋下宇，以避风雨”，有了房子，不用住在山洞和树上了。

“刳木为舟，剡木为楫。舟楫之利，以济不通”，加上车，出行就更方便了。

此外，水井开始出现，历法、律吕、文字等也都打下了基础。

当然，这些不只是一个人、一个部落的发明。黄帝时代，各个部落之间的交流更为频繁，黄帝部族恰恰处于各个区域文化的交汇之处，可以对各个部落的发明加以改进。黄帝的征伐和巡游，又将碰撞成果进一步扩散出去。

据《史记》，“治五气，蓺五种，抚万民，度四方……有土德之瑞，故号黄帝。”

天玄地黄，黄色是大地的颜色，是丰收的颜色，是皮肤的颜色，也因而成了最尊贵的颜色。

土也类似，在古代占星家看来，土星是吉祥之星，土星所居之国必有收获。

黄帝不只代表一个人，也代表一个部族，一个时代——华夏文明的大爆发时代。

在考古上，黄帝时代对应的是仰韶文化晚期或河南龙山初期，新密古城寨是河南境内发现的面积最大、保留最好的龙山文化城址，有人认为这就是黄帝所居的轩辕之丘。

4

第四个黄色故事，是黄河的故事。九曲黄河万里沙，浪淘风簸自天涯。

黄河就像一条长龙，一条纽带，她在地理上的最大作用，是把海洋变成陆地，冲积出了华北平原，她在文化上的最大作用，则是把北方联接在一起，形塑了最初的中国。

黄河的两大特点，一是含沙量高，每立方米34公斤，素有“一瓢河水半瓢沙”、“一石河水六斗沙”之说，在下游淤积了很多沼泽、湖泊、城池，形成了地上河。

二是河道迁徙频繁，中游就有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说”，下游更是“九地黄河乱注”，北至漳河，南至淮河，其河道经常被黄河所夺。

治河，也就成为历代王朝的重中之重。从大禹治水的传说到西汉贾让的“治河三策”，从东汉王景的“堤防治河”到明代潘季驯的“束水攻沙”、“固堤放淤”，再到清代胡定的“汰沙澄源”，古人积累起很多治河经验和思想。

黄河之水天上来，看到黄河，一种苍茫感和寂寥感会油然而生。

历代提到黄河的诗文不胜枚举，有的辽阔，“大漠孤烟直，长河落日圆”，“白日依山尽，黄河入海流”；有的壮美，“黄河西来决昆仑，咆哮万里触龙门”， “黄河九天上，人鬼瞰重关。长风怒卷高浪，飞洒日光寒。”

由黄河衍生出来的文化和自然景观也数不胜数。从“防民之口甚于防川”的古训，到玄妙万千的“河图洛书”，到河东、河内、河南、河北等地名，再到如今成为生态屏障的“黄河湿地公园”，汇聚成了一首气势磅礴、激荡人心的黄河文化的大合唱。

5

第五个黄色故事，是亡国遗民的故事，属于黄姓一族。

如今黄姓人口有2680万，比整个台湾省的人口还多。

黄姓的源起有三种说法，都和黄国有关。黄国位于如今的河南潢川（原光州），建于商代初年，春秋年间被楚国所灭，总共延续了一千五百多年。

黄国虽然被灭，但黄国民众以黄为姓，将血脉传承下来。

黄姓名人有战国四大公子的春申君黄歇、西汉著名丞相黄霸、唐末的黄巢、宋代诗人黄庭坚、元代纺织家黄道婆、民国开国元勋黄兴、反对三峡建坝的水利学家黄万里等。

在潢川隆古乡，还发现了周代的黄国故城。城墙高七八米，由黄土夯筑而成，城内出土的青铜器有八百多件，有铭文的三十八件。

和其他姓氏一样，黄姓见证和参与了中华民族的历史。“看花临水心无事；啸志歌怀意自如。”清代“扬州八怪”黄慎的这副自题联，也可以视作黄姓一族的心声。

6

上边五个，都是中国的黄色故事。但第六个黄色故事，是西方人的故事。

1894年，英国有本《yellow》，作者群都是一帮有颓废倾向的诗人、作家等。

第二年，王尔德因同性恋罪名被捕，据说被捕当时，身上还带着一本《yellow》。《yellow》也因此受到连累，编辑部的窗户被石块砸碎，黄也成为色情的代名词。

但其实，王尔德身上带的是法国的小说《爱神》，属于廉价小说。当时法国的廉价小说都是黄色封面，被认为是不登大雅之堂。

20世纪初，美国的新闻巨头竞争，不择手段地攻击对手，不顾底线地迎合读者，《黄色小子》漫画也成为其中的砝码。这段时期也被称为“黄色新闻时期”。

民国时期，我们的新闻行业将这一称谓直译过来，泛指色情，这也是“扫黄”的由来。

殊不知，西方国家这样的称谓，恰与当时的“黄祸论”——宣扬黄种人对白种人构成威胁、美国的排华浪潮同步。就连作家杰克伦敦都撰写《黄祸》一文，在他的一些小说中，将中国人、黄种人视为劣等民族，鼓吹这是对欧美世界形成威胁的“黄祸”。

7

哲学家麦金太尔在《追寻美德》一书中指出，人是故事中的存在。不管我们是否意识到，我们都是生活在一个又一个故事当中。故事，为庸常的生活赋予了意义。

圣经的创世论讲的是一个故事，达尔文的进化论讲的也是故事，黄土、黄帝、黄河则是中国传统中的黄色故事。我们相信的故事不同，历史和未来也就不同。

选择活在哪个故事当中，是个体的自由。就像电影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》那样，到底是老虎吃了派的母亲，还是老虎只是派的化身，观众不得而知，就看愿意相信哪个了。

但就整体来说，如果我们一直高喊扫黄，跟着西方用语习惯走，不细究这背后的人种歧视内涵和话语霸权陷阱，不尊重我们的文化传统和民族特色，那到底是要扫谁呢？

黄色，原是中国最为尊贵的颜色，也是华夏文明的底色，如今却成为色情的代名词，一切腐朽的、消极的、暴力的、恐怖的内容都归于黄色文化，不得不让人痛惜。

河南可说是传统黄色文化的集大成者，黄土、黄帝、黄河、黄姓都直接相关，河南的知识分子看到黄色被这样污名，更是难免心生愤懑。

在我看来，有一种污染是语言污染，有一种污染是文化污染，作为舶来词的“Yellow”就属于这样的污染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文化病毒，就像特洛伊木马一样悄悄植入进来，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隔断和传统文化的联接，自唾其面而不自知。

英国小说家、《1984》的作者奥威尔说过：“思维的浅陋让我们的语言变得粗俗而有失准确；而语言的随意凌乱，又使我们更易于产生浅薄的思想。”百年来“黄色”一词的污名化，以及民众对于“黄色”的第一反应，都是文化中毒且乐在其中的明证。

以至于2010年全国政协委员王全书提议“扫黄”改名，并未得到舆论的广泛认同。被黄色化的“黄色”，由褒义变成贬义的“黄色”，也就延续至今。我们还要继续让它这样“黄”下去吗？

每年三月三，河南新郑都会举行黄帝故里拜祖大典。拜祖时，谁好意思拍着胸脯说，“我们现在还有个专门的部门，叫扫黄办”，别扭不？

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
韩 青

豫记新乡贤计划负责人

关注有机农业、生态建筑和社区营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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