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期:2022/05/14 13:53:23图片:未知人气:+
01
2021年,整个春天,我和陈越都在吵架。
吵架的原因是,我们的店铺快要经营不下去了,我焦虑,无助,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,只能寄希望于陈越。
而陈越呢,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。
面对他的沉默不语,我难过,郁闷,每天情绪都要爆发一波。
那天晚上,我盘点当天的营业额,才卖了两单。赚来的钱,还不够支付当天的租金的。我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恰逢这时候,婆婆打来打电话,或许是压抑了很久,也或许是实在太无助了,听着婆婆温暖的话语,我突然哭了,哭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那头,婆婆也慌了,到挂电话的时候,她还在安慰我,说实在不行,就回去吧。回老家去,看看能不能做点小生意。反正有她一口吃的,也不会短了我们的。
而我却很迷茫,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回去?因为我很害怕回去小城市,回去了我们又该怎么生活?
02
我和陈越原本在大学城旁边租了一间商铺,自己卖服装。
中专毕业后,我帮着亲戚打理她家的服装店,干了几年后,我出来单干了。
在给亲戚帮忙的时候,我在卖货的同时,对服装搭配有自己的一套理解。两件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衣服,经过我一整合搭配,看起来,立马变得生动,让人有了购买的欲望。
所以开店后,正好发挥了我自己的优势。
由于我年轻,眼光独到,价格实惠,很多到我店里购买服装的大学生都成了回头客。
那时候,陈越还不是我男朋友。他只是旁边一家奶茶店的小老板。因为周围的奶茶店太多,店里生意越来越差,后来倒闭了。
在这之前,陈越已经成了我的男朋友。我们年龄相当,每天总有一个时段,逛街的人不多。生意都冷清的时候,我们就会搬个凳子,坐在门口聊天。
聊着聊着,我才发现,陈越和我都是襄阳人,虽然不是一个市的,但是离得也不远。
最搞笑的是,得知我喜欢吃牛肉面,陈越每天早晨过来开店的时候,都会帮我带上一碗。
连续吃了一个月他请的牛肉面,我问他想要我怎样感谢他?他笑着说,他不需要我的感谢,只要我当他女朋友。
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。这时候,我和陈越已经相识半年多了。
03
我知道,他是个心细且靠得住的男人。记得有一次,亲戚家在外地出差,有点特殊情况,赶不回去。到了下午,她联系我,让我去帮她接下孩子。
可是帮她接孩子,我的店怎么办?
只是情况紧急,孩子已经放学了,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,只能交代一旁的陈越帮我看着。并交代他,衣服上面都有价格,如果有人诚心想买,可以打个八折。
没想到,等我接完孩子回来,陈越竟然帮我卖掉了两单。他还让我看看支付宝,转账是不是都收到了。
我问他是怎么做到同时兼顾两家店的生意的,陈越说,那会正好没人来买奶茶,所以他全力帮我守着店。听完他的话,我有点感动。
加上,后来他对我的种种好,所以成为陈越的女朋友,我是开心的。
一度,我也想过,我们珠联璧合,挺好的。两家店紧挨着,各自都有自己的小事业,互不影响,两个人好好干,也许还有可能在这个城市买套房。
只是,我们没有想到,疫情的到来,最终打碎了我们的梦想。
因为疫情,周围的几所大学都封校,我们的生意越来越艰难。本来陈越的奶茶店,竞争压力就很大。没办法,他只能关了店。
那时候,我这边还勉强能维持,就让他一起帮我。
我们还在2020年10月领了结婚证。我想的是,好歹我前些年也赚了一点钱,我一定要把我的小店撑下去。
不管怎样,熬过寒冬,就是春天。
只是我想的太简单了,看着每天店里的营业额入不敷出,一天天守着也没有几单生意。我焦虑了。
与此同时,我也尝试在线上卖衣服,但是效果也不好。早期的时候,粉丝我没有拉群留存,现在突然转线上,根本也没法做。
原本我和陈越商量好,我们要积极备孕的,现在这种情况,我哪里还有心生孩子?
我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,怎么让我的店,让我这几年的心血,不要付诸东流。
可我哪里抵挡得了现实?
无力之下,我开始和陈越讨论其他生路。发现,我们能做的也有限。我们学历都不高,工作也不是太好找,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方向。
陈越还尝试去送外卖,只是他去了几天,看着他瘦了一圈,我就不让他再去了。
他在家,我迫切地需要转移自己的压力,一天到晚,只会和他吵吵。感觉,我们的感情都快被消耗完了。
04
我没想到,在我哭诉的第3天,婆婆会亲自来到省城。她让陈越的姑姑帮她买了火车票,一个人过来的。
只是出了火车站,她实在不知道该往哪边走,只好给我和陈越打电话。陈越赶紧去接她。
我本来以为,婆婆来,是为了劝我们回去的。因为过年的时候,听说,我们的生意不好做,她就动过这样的心思,让陈越跟着他堂弟外出打工。陈越没有同意。
只是,我没有想到,婆婆竟然是带着规划来的。
她说,陈越的三姑在菜市场开了一家小店粮油日杂,发现那边空出来两个摊位。陈越说,难道你想让我们回去卖菜?我才不干!
婆婆说不是的,她是让我们做卤菜。
婆婆的父亲当年是一名厨师,乡下人办红白喜事,都知道他的厨艺好,十里八村的都会请他。
后来,她父亲因为意外去世。别的,婆婆没学会,但是他卤菜的手艺,婆婆是学会了的。
我突然想起来,婆婆做的卤菜,确实比其他人做的都好吃。不过,我们也只有逢年过节能吃到一点。
只是我没想到,在她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。
婆婆说,她可以把她的秘诀都交给我们。这样的话,我们有门手艺,先熬过去再说。至于开店的钱,她手里还有点积蓄,如果我们钱不够,她可以拿出来支援我们。
我有点吃惊,这还是我婆婆吗?
她不是最看重了钱吗?怎么突然间这么大方了?
05
为什么说婆婆爱钱呢?
因为我和陈越办婚礼的时候,说好的彩礼5万块钱,婆婆硬是降到4万。当时我爸妈就不开心,觉得她真是多此一举。本来我们家也没有多要。何况,我们家还有陪嫁。
最搞笑的是,结婚时的床上用品,都是婆婆准备的。她买的红色床单被罩,我和陈越睡了一晚上。第二天早晨起来,我们的睡衣上都被染变色了。可想而知,质量有多差。
陈越自然少不了抱怨婆婆,没想到,婆婆说:只要能睡,不就行了。
这还不算,我们办婚礼的剩菜,婆婆吃了好几天,都舍不得倒掉。最后,把自己吃成了肠胃炎,幸好她被公公及时送进了医院。
所以,婆婆给我的印象就是,她很会省钱,也舍不得花钱。
结婚之后,我也怕和她之间因为金钱起冲突,所以能少和她在一起,就少在一起。就在过年回去,也只待几天。不然,两个对彼此消费观并不认同的人,只怕是会闹起来。
只不过,我的这些小心思,我没有告诉陈越。
现在,婆婆来主动请我们回去。陈越心动了。我却有点犹豫不定,因为我的目标是留在省城,而不是回到小地方。我还要为我的孩子,创造更好的条件呢。
第二天,婆婆仿佛吃透了我的心思,她主动对我说:现在你们日子也是艰难,我就陈越一个儿子,总要多为你们想一点。这几年,你爸在外面打工,我们也还能存点钱。陈越说,你想在这里买房子。但是眼下,是要先活下去。只有活下去,以后形势好了,你们再来闯荡也不迟。你好好想想,是不是这个理儿?
我知道,婆婆说的是对的,生存是第一位的。在生存面前,我没有理由清高。加上陈越也劝我,先回去看看再说。不然,我们两个人在这里焦虑抱怨也无用。
也是,此一时彼一时,眼下我和陈越的日子还需要好好过。反正我们还年轻,可以多尝试。
06
最后,我和陈越便宜处理了衣服,关掉了小店,回去了小县城。
只是,没有营收,再租摊位,也是一笔开支。我的想法是,我们先用一个流动餐车,在姑姑的摊位前,每个月先给她一点,把生意做起来再说。
婆婆也赞同。
准备了几天,我们的流动小餐车开张了。公公在外打工,婆婆负责带领我们做,下午我们早点去售卖。
刚开始生意确实不好做,后来,我想了一个办法,每次卤菜的时候,卤点鸡蛋,卤点香干千张。但凡一单超过20块钱的,就会送个卤鸡蛋,或者送一张千张。
慢慢地销路打开了。
只是,一个小菜市场,人们的消费能力也有限。我考察了一下,婆婆他们小区附近有个小学,每天下午放学,很多家长来接孩子。
我又弄了一个小摊位,专门卖卤鸡腿,小孩子都喜欢。因为味道好,食材干净,慢慢也打开了局面。
本来,我和陈越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来经营的,没想到,最后还能稍微赚点钱。主要是在家,我们也不用出房租,小县城消费水平也低,基本上花不了什么钱。
我们心里还是挺感激婆婆的,只是我们的感激刚升起来的时候,婆婆竟然开始催生了。
她说,眼看着陈越的同龄人,只要没上过大学的,基本上都有了孩子,就我们还没有。她让我们趁着年轻,赶紧生,孩子她还可以帮我们带。
可是我和陈越也不过才23岁,我觉得人生还有无限种可能,心里甚至还有野心,想好好做点事儿。
我和陈越想的是,婆婆的手艺,我们已经差不多学到手了。我手里之前存的钱也还有点,加上我妈把婆家的彩礼也都给了我,我对省城并不死心。
总想等疫情结束,我和陈越再杀回去。到时候,我们还可以一起开一家卤菜店或者做点其他小生意。
07
只是婆婆根本不理解我们的想法,她觉得在老家挺好的,我们住在家里,吃在家里,开销也小。
而我和陈越,这几年在外面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的繁华。虽然,我们是暂时的逃跑者,但是我们都还想回去。因为那里,有我们未完成的梦想。
陈越尝试着和婆婆沟通了几次,每次都是以他的失败而告终。母子两个,谁也不能理解谁。
直到有一次,我听婆婆说,陈越二姨家的孙子,不如他舅舅家的孙子。舅舅家的孙子,因为他们提前在市里买了房,孩子一出生就在市里长大。上的幼儿园也是市里最好的幼儿园,从小还有各种培训。
而二姨家的孙子,一直住在乡里,现在乡里只剩下一所幼儿园,小学都搬到镇上去了。因为资源不同,所以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,却开始了不同的人生。
婆婆也夸舅舅家的孙子聪明,会画画,很喜欢读书。而二姨家的孙子,买的书都不看,只会撕掉。
我想了想对她说:妈,这也是我和陈越为什么一直想去大城市的原因。我们之前没享受到的,我们想让我们的孩子能过得更好一些。并且,我们还年轻,完全可以好好打拼。有些东西,我们踮起脚尖,伸手多争取一下,就有了。如果我们不努力,只能一直在这里,这也不是我们都想要的……
婆婆听了,叹了一口气说,之前都是她多想了。她总是想着,儿子结婚了,她的人生大事已经完成了一半。如果再有个孙子或者孙女,她帮着带带,人生也就圆满了。婆婆的这些亲戚朋友,都是这么过的。
我说的去省城,她觉得对我们来说,压力太大了。
我说,正是因为压力大,我们才更要去挑战一下啊。陈越也站在我一边,说是的。
婆婆说,看来,还是她太狭隘了,以后她不管我们了。我们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,就自己去努力吧。她和公公目前手里有10万存款,如果我们到时候有需要,随时可以拿去用。
我听了心里很感激。
其实,我和陈越回来的这段时间,我们也看到了婆婆的孤独。平时公公在外打工,就婆婆一个人,她常常坐着发呆。我们回来,她和我们一起创业,整个人的状态才好了一些。
但是她还是改不掉爱操心的习惯,我们能做的是接受,不合我们想法的,温柔而坚定地拒绝。
好在,磨合了这么长一段时间,我们也算是适应了。
08
前几天,我在深圳的朋友,说她和老公也想回老家了。因为疫情的原因,她所在的公司日子很艰难,她老公还面临着裁员。
两人带着一个孩子,还要租房子,日子越来越艰难。
朋友问我老家的日子如何?以前,她也很害怕回老家,害怕在此终老一生。
现在,面对心理和经济的双重压力,她突然觉得如果在老家,先能生存下来,也不错。
是的。作为普通人,疫情第三年,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,怎么先让自己活下来,留存实力才是重要的。
很庆幸,因为在老家,这里总体生活还是井然有序的。我们的小生意,还能进行下去。
虽然回来,也会面临婆媳矛盾,但是好在,现在我和婆婆已经磨合好了。相互体谅,相互理解。
说实话,我最感谢的人,还是我婆婆。如果没有她的建议,我不知道,我和陈越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。
暂时回归小城市,也不是逃避,而是为了养精蓄锐,待到疫情消失,待到春暖花开,在寒冬中蛰伏多时的我们,才能更好地去闯荡,实现人生的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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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阳我是三月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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