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期:2021-09-30 07:04:53作者:淘票票图片:未知人气:+
本文翻译自《纽约时报》
在伦敦——有这样一场邂逅,它没有纪念的牌匾,参与的人也无法准确指出它的日期,但在20世纪60年代末,在曼哈顿东村14号大街的某处,两个名叫罗伯特·德尼罗和阿尔·帕西诺的新人演员在这里首次相遇了。
他们都是明日之星,很早就尝到了大量戏约和引人注目的滋味,他们通过名字和声誉知道了彼此,互相比较了简历,估量着对方的实力(帕西诺仍然记得德尼罗有着“不寻常的外表和确凿的活力”),然后他们各自离开,想着自己和刚刚遇到的那个人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。
半个世纪后,他们漫步进泰晤士河上的一家酒店,讨论着他们的新片《爱尔兰人》,许多不确定因素早已平息。作为一名演员,无论想要取得怎样的成就,德尼罗和帕西诺几乎都做到了,甚至超过了他们年轻时的那些巨大抱负。他们在电影中贡献了一些最具突破性和爆炸性的角色,让我们列出这些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电影——《出租车司机》、《疤面煞星》、《愤怒的公牛》和《教父》系列。
在此过程中,他们的发展轨迹出人意料地交织在一起。他们不仅是同辈和偶尔的合作者,还是真正的朋友,偶尔会抽出时间来碰面,思考可能的项目,并且互相激励对方。
“我们聚在一起聊天、交换意见。”德尼罗解释说,“我们不是那么想念对方,但的确可能会想念。”
也许最令人惊讶的是,在他们可以轻松地享受荣誉的时候(有时这样做也会被指责),79岁的帕西诺和76岁的德尼罗仍然极其关心自己的技艺。
《爱尔兰人》将于11月1日在影院上映,11月27日在Netflix上上线。该片由马丁·斯科塞斯执导,这是两位演员第三次同时出现在银幕上。这是一部犯罪题材的电影,情节宏大,野心勃勃。它是通过设计来体现出一种复古,一种向过去的致敬,他们一直在有意识的去达成这种效果。
这是一个帕西诺和德尼罗都深有共鸣的主题,帕西诺扮演吉米·霍法,是难以操纵的国际卡车司机兄弟会的主席,德尼罗既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,又扮演主人公弗兰克·希兰,他是兄弟会的成员,还是一个暴徒,他声称自己该对霍法的谋杀负责。
两位演员都很在意自己在表演上的声誉,在《爱尔兰人》中,他们仍然给表演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。眼下,他们不再需要向观众证明自己的实力,他们从超越自己的代表作和与对方保持步调一致中找到动力。
在极少数情况下,他们会并肩工作,帕西诺说:“一起工作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一些压力,但同时又会加上别的压力。”
他们在公众意识中显得如此重要,以至于之前还出现了一些漫画,这些漫画并非完全没有根据。长发扎成马尾辫的帕西诺显得更狂热,而轮廓分明的德尼罗则是两人中比较沉默的一个。(当被问及他和斯科塞斯是如何选中帕西诺出演《爱尔兰人》时,德尼罗回答说,“我说,‘马丁,你觉得找阿尔来演霍法怎么样?’他说,‘可以啊,太好了。’”
但他们有一种几十年来的默契,每当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,他们就会飞速的描绘出对方,还乐于对对方加以评判。想到帕西诺会参加《爱尔兰人》的试镜,他们俩都非常高兴。
“是的,我问他是否可以读几行,”德尼罗挖苦的说道。他举起一只手,假想着试镜,然后立刻得出了结论:“太好了,就这样。”他说。
帕西诺配合着,用柔和沙哑的声音描述他是如何处理这个假设任务的:“你说,‘听着,我一直在做这个——这不是你的剧本,但我正在演《李尔王》,现在我给你读几个片段,”他说。
他们笑了起来,而当德尼罗被逗乐之后,他眯起了眼睛,把脸歪成了那个著名的咧嘴笑,然后环视了一下房间。
如果他们现在可以就自己的精英地位开个玩笑,那是因为他们在自己的名声几乎得不到保证时,可以迅速振作起来,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在还未成名时期那些永无止境的拒绝。
正如帕西诺所解释的那样,“我要对今天的年轻演员们说,无论你做什么,永远对得到角色抱有太多期望。(德尼罗补充道:“只能把它当作一种赠与。”)
他们都是在二战后的纽约长大的,帕西诺在南布朗克斯,德尼罗在格林威治村和小意大利。他们都是离异家庭的孩子,都被这座城市的表演学校吸引——演员工作室、斯特拉•阿德勒表演工作室和HB工作室——并被这些学校颇具影响力的校友所影响,比如马龙•白兰度、詹姆斯•迪恩、杰拉尔丁•佩奇和金•斯坦利。
演戏让他们沉浸在别人的生活中,而这种自发性让他们感到很惊讶。斯科塞斯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解释了他们的不同,他说:“我想我可以说,阿尔倾向于追求流畅性和节奏感,鲍勃喜欢心态的稳定性和确定的存在感。”但我认为这只是他们的本能和个人取向的问题。作为一位表演老师可能会这么评判,他们都是拥有强大‘工具’的伟大艺术家。”
帕西诺最早的突破出现在舞台剧《印第安人想要布朗克斯》和《老虎戴领带吗?》,而德尼罗则带来了电影《战鼓轻敲》和《穷街陋巷》(他与斯科塞斯合作的第一部电影)。当他们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时,他们之间的友谊变得更加重要,他们作为同事互相帮助,因为他们能够互相理解成名后的尴尬。
“我们处在一个不同寻常的位置,”帕西诺说。“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状态,被人熟知。不太像现在这样,那时候要出名没那么容易。”他狡黠地补充说,“过去没赶上。”
德尼罗很赞同,他说:“这是一件好事,我们当时能在一起聊聊这些。”
没有什么比弗朗西斯·福特·科波拉的《教父》系列电影更能改变他们的生活了。帕西诺在万神殿中的地位,是由1972年的第一部《教父》中,他对迈克尔·考利昂的迷人刻画奠定的——这个角色也是德尼罗和许多其他演员都争取过的。
这倒不是说他把帕西诺视为对手:“你不是我的对手,”德尼罗说,他还关注过詹姆斯·凯恩扮演的鲁莽的桑尼·科里昂这个角色。
“如果一个人得到了一个角色,而且他演的很出色,那就没问题。”他解释说,“当一个演员不适合这个角色,他们因为一些错误的原因被选中了,你只会觉得惋惜,而不是嫉妒。你会说,好吧,行吧,就是这样,只能这样了。”
德尼罗凭借两年后上映的《教父2》获得了他的第一座奥斯卡金像奖,在这部影片中,他饰演了年轻的维多·柯里昂。(“我说过我想让鲍勃演我的父亲,”帕西诺开玩笑说。)
多年来,让他们一起出现在银幕上似乎是一项无法实现的壮举,尽管并非缺乏尝试:他们差点共同出演了《大街小瘪三》(最终由埃里克·罗伯茨和米基·洛克出演); 还有贝尔纳多·贝托鲁奇的《1900》(德尼罗去了,帕西诺没去); 以及詹姆士·弗利的电影版《大亨游戏》(帕西诺去了,德尼罗则没有)。 当被问及为什么这些合作都没有成功实现时,他们只能耸耸肩膀并用时间的变幻莫测来解释这一切。
在迈克尔·曼1995年执导的犯罪片《盗火线》中,他们最终还是短暂但很壮观的碰上了。该片讲述了足智多谋的小偷(德尼罗饰)和追踪他的警察调查员(帕西诺饰)之间的故事。曼恩在一次采访中解释说,他寻找这些演员不仅是因为他们在电影上的声望,还因为他们代表了一种思想,即人可以是相似的,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。
“正题和反题是存在的,它们有一些共同的特征,而那些不共同的特征则截然相反,”曼恩在谈到演员们时说,“阿尔提前两周记下了对白——这是一种自由形式的心理吸收,鲍勃则一直在拍摄时完全投入。”至于结果,曼恩说,“他们都有一种完全的艺术沉浸感——但他们所运用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。”
十三年过去了,德尼罗和帕西诺才在《火线特攻》中重聚。这是一部普普通通的警匪片,两个人都没有特别美好的回忆。“我们拍完啦,”德尼罗谦逊地说。“我们做到了。”
即便如此,电影《爱尔兰人》的拍摄进度依然缓慢。这部电影源于德尼罗对查尔斯·勃兰特的《我听见你在粉刷房子》的迷恋。这本书是德尼罗在与斯科塞斯研究别的项目时发现的,它记述了希兰通过一个宾夕法尼亚犯罪家族崛起,据说它与霍法和肯尼迪家族的传奇故事相交。
德尼罗说:“这部电影的规模非常宏大。“历史人物的结局一直悬而未决,而我相信这个故事给出了答案。”
但是,要把它拍成电影需要十多年的时间,因为德尼罗和他的合作者们都在等待史蒂文·扎利安完成剧本,并在斯科塞斯的日程安排中腾出空位。《爱尔兰人》也需要Netflix的赞助,据报道该公司给出了1.6亿美元的预算。
其中一部分成本包括在人物年轻时期的场景中对德尼罗、帕西诺和乔·佩西进行数字减龄的特效。(德尼罗说,他们还考虑过让年轻演员在这些镜头中扮演他们。)
《爱尔兰人》是德尼罗与斯科塞斯合作的第九部故事片,也是帕西诺跟斯科塞斯合作的第一部故事片。尽管他们已经熟识——帕西诺很多年前找到过斯科塞斯,邀请他执导一个最终未果的项目,他本来可以在这个项目中饰演莫迪里亚尼。
正如德尼罗回忆的那样,“马丁说,‘阿尔是什么样的人?’我说,‘他是个甜心,你会知道的。”(帕西诺不介意这样描述,“你看我在笑,”他说。)
除了有机会和斯科塞斯以及彼此合作之外,德尼罗和帕西诺还把《爱尔兰人》视为一个机会,让他们再次投入到现实生活中的人物身上,通过仔细阅读这些人的文件和录音,他们能够从里到外构建自己的角色。
帕西诺近年来刻画了一系列真实的人物,比如乔·帕特诺、菲尔·斯佩克特和杰克·凯沃基安。他说他的职责不是演出完全一样的霍法,而是扮演他认为最有说服力的那个版本。
“你必须在某种程度上找到它的虚构性,”帕西诺说,“必须找到角色的戏剧性,要不然就是在拍一部人物纪录片。”
他用温和的声音补充道:“顺便说一句,我想扮演乔治·华盛顿,真的想。”德尼罗似乎真的对此感到惊讶。“是吗?”他疑惑地说。“好吧。”
他们承认,他们是被《爱尔兰人》的伤感所吸引的,这种挽歌的基调跟随着它的人物走向衰老,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处于孤独之中,想知道历史将如何记住他们。
斯科塞斯说,他和他的主角们想要探讨这个悲伤的主题,是恰当且不可避免的。“我想我们都需要回顾过去——我、鲍勃、阿尔、乔,他们所扮演的角色。”他说,“但我们现在也到了这个年纪,我们只是想在电影中诠释它。”
但演员们发现,要解释为什么这部电影的这一方面吸引了他们,这是一项微妙的任务,原因显而易见:谁会愿意承认他更接近事情的结束而不是开始?正如曼恩所说,“有谁会边走边想,哦,我现在是一个老人了?还是你仍然会偷偷地想,我长大后会变成什么人?”
尽管有些犹豫,但德尼罗表示,他和帕西诺必须考虑《爱尔兰人》提出的存在性问题。德尼罗说:“我们正处在一个更容易观看的位置。”(他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时,做出了一个摇摆的、翻过山头的手势) “我不想说这是终点,它只是地平线,”德尼罗说:“从这个顶端的开始,翻越去到另一边。”
帕西诺说,他在电影结束后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些想法,无论这些想法多大程度上体现在他的表演中,他说,都是斯科塞斯执导和电影漫长酝酿的结果。
“我不认为十年前他会拍这样的电影,”帕西诺说。 “他触到了那里,他接触到了一些我用手无法够到的东西,我为我感受到的而惊讶,我们这是在做什么?这是在干嘛?四处乱窜?”
他们更愿意承认,他们希望他们的电影经受住时间的考验——“你当然会这么想,”德尼罗说,“你所做过的事情,你希望人们记住你是特别的,甚至比特别还要好。(《爱尔兰人》获得了帕西诺、德尼罗和斯科塞斯等人收到过的最热烈的评论,似乎就属于这一类。)
要求他们对自己的工作做出判断有些蠢, 因此,我想知道他们是否对彼此所饰演过的角色有所偏爱。
德尼罗立刻回答道:“我想到了《教父》第一部和第二部。”他对帕西诺说。
于是,帕西诺立刻给了一个选择:“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《愤怒的公牛》,”帕西诺说完,接着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削弱德尼罗的其他成就,并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出更多的电影。
“当然还有《出租车司机》,”他出神地说。“我在想你的电影,鲍勃。我要举办一个罗伯特·德尼罗电影节。”当帕西诺说这些的时候,一个不适的苦相从德尼罗的脸上掠过,仿佛仅仅听到他最著名的电影的名字就让他感到不舒服。
帕西诺恍然大悟:“他得过几次奥斯卡奖,”他说,然后问道:“你得过奥斯卡奖是因为——?”但是德尼罗没理他,他似乎还在处于懊恼中,帕西诺自言自语道:“哦,《教父2》!”他喊道,“他那一部里面也很棒。”(德尼罗的另一部奥斯卡获奖影片是《愤怒的公牛》)
在《爱尔兰人》中,希兰和霍法的亲密关系最终使他们建立了一种温柔的友谊(至少在血淋漓的高潮之前),但德尼罗和帕西诺解释说,但在电影宣传中,这种关系并没有得到再现。
帕西诺说,即使是在像这次这样的全球宣传之旅中,在所有的首映式、红地毯和会后派对上,“我们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对方。”
德尼罗补充说: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,回来工作,出去玩一会儿。”没有必要去预约,他说,因为他们最终还是会再次相遇。
帕西诺用一种调侃但又真挚的声音补充道:“知道他就在那儿,这样真的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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